一隅之乐·对中觅趣 联里留馨

一隅之乐

对中觅趣 联里留馨

张兆宜 福建寿宁

心随情致，趣由心生。自习作对联以来，于平常之间，若有所思自娱自乐雅趣亦得。于是，涂鸦两联自勉自喻：“不随浊世，牵沧桑岁月，我身行我志；乱入红尘，品锦绣文章，其手写其心。”“书剑飘零，进退沉浮皆过客；志心散淡，达穷来去自安身。”

近日，与友人赴约狮峰寺。此地群山似拱似揖，流水如练如绕，禅境寥廓古朴典雅，“尤适静听淡对；更宜闲坐幽思。”同行之顿超法师介绍，狮峰寺始建于唐景福元年（892年），系闽东最早之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据说，明正德皇帝曾游此寺，见大雄宝殿后一池碧水游鱼悠然，假山绿植光影别致，兴来提笔写下“方池影动鱼窥客”上联，但一时却想不出下联。行至半山腰，恰逢山风过竹林触动诗情，得出“半岭声来竹引风”，并返送至寺内。正德皇帝留在池壁上之联句沁人心脾，数百年来引得无数善男信女流连吟哦。狮峰寺之行，沐浴梵唱悠悠，顿感心境无上清凉，遂作三联以题咏：“古寺本飘然，山水离离天地外；狮峰何自在，烟霞冉冉古今间。”“念兹在兹总是民安国泰；无可不可何妨佛号经声。”“从果从因为佛道；看山看水是禅机。”

正德皇帝尚可从对中觅趣，我辈自然乐此不疲，于推敲之间感知万物之美。家乡福建寿宁城关附近之仙岩，每逢端午节前后，红艳艳之杜鹃花漫山遍野，吸引游人如织。在魅惑花海之中静听花开，与花私语，如诗如画莫过如此。网络上有一平仄失替下联“杜鹃花开映山红”十分切合此景此情，但因“映山红”既是杜鹃花别名，又是形容杜鹃花开景象，一直不见贴切之上联。当地书法家、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卢渊霖曾以“满天星落六月雪”试对，可惜是意对形欠之“尾三仄”。我亦“皓首穷经”，从词牌名及其又名中，得出上联“江南柳暗春去也”“梅溪渡断愁风雨”“千年调寄相思会”“春宵曲引碧窗梦”“寒松叹咏声声慢”等，但终觉有所缺失，后又从散曲名及其又名中对出上联“采莲曲尽平湖乐”，还算妥切。

难对之理趣卢渊霖颇有心得，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，其就著名难对上联“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”，对出“中国横断山断横国中”下联，赞许颇多。最近，其据古龙武侠小说所出孤对下联“冰比冰水冰”，以“皷因皷皮皷”对之，令人拍案叫绝。对中妙趣，还可从传世名句中“纠缠”获得。吴越王钱镠寄妃信云“陌上花开，可缓缓归矣”，广泛流传，我据此撰联“樽中酒尽微微醉；陌上花开缓缓归。”甚为得意；我以“欲寻顾影零丁意”，对唐人李涉《题鹤林寺僧舍》之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，颇合独处心境；以下联“弱水三千何谓谁”，对流行语“春风十里不如你”，亦是尝试之乐；我还“篡改”李白诗句“三山半落青天外”，作联“青天半落青山外；绿水环回绿树间。”同样别有风趣。

对中闲趣，只要在日常生活中留心就可随处发现。寿宁出县高速公路第一个隧道名为“下地”，进县之首个隧道则名“承天”，正好阐释了这两隧道之间海拔相差数百米之地理环境，堪称巧合之妙对；福建县级市地名“长乐”“永安”，也是吉祥如意之巧对。一晚与友人闲聊，得一下联“坐北朝南左右东西”，次日对出上联“谈天论地风云日月”，不亦乐乎。我以寿宁城关鳌城及城内笔架、三峰两座山等，所作对联“笔架三峰无古今，却道鳌头当竞；城关一水自来去，都缘寿域可期。”亦自鸣得意于语涉双关之技巧。

对中意趣，是“柳绿花红曾记否；云闲松劲亦知难”之胸臆感悟，是“一叶扁舟牵远梦；几杯浊酒寄闲情”之浮想联翩，是“德问从容能远致；寿安自在任平生”之情操陶冶，更是“奇境天开凭绝唱；人文风采向深流”之绚丽多姿。此中滋味寄托，或慷慨而歌，或转辗反侧，未尝不是人生之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