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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lav Chen：餐馆走出来的经济学明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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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接着第一部分的采访

我的父母不是虎爸虎妈

小集:

出生在中国家庭，意味着勤奋努力。那么你的父母在你小的时候有要求过你在厨房工作吗？我知道你的父母曾经经营着一家餐馆。

Olav:

在我还只有5、6岁的时候，我就开始削土豆皮了，还会在餐厅帮忙清洗餐具。

小集:

那时候有洗碗机吗？

Olav:

有，但是那时候没有烘干功能，所以我们必须用布擦干。这很无聊，真的是非常无聊，很多刀叉需要擦干。那之后我去做了服务生。我的意思是说我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了。

小集:

有些媒体对中国的家庭教育有着刻板的印象，比如“虎妈”-Amy Chua显然加强了这一印象。那么你怎么看待你父母给你的家庭教育呢？他们在哪方面做得好或者不好？你认为你的父母也是“虎妈”这一类型的吗？

Olav:

相对来说，是的。但确切说不全是“虎妈”那种一定要逼着孩子学习小提琴或钢琴的类型。我的父母初到挪威的时候，家里还很穷，如果当时我们不努力奋斗的话，我不认为我们的餐馆会赚钱。餐馆的生意非常依赖于家里人的劳动付出。有的时候，餐馆没有客人，但我们还是要守在那里；而有的时候餐馆满了，我们就必须加倍上班。在那时，创造利润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。所以就这一点而言，这确实是努力工作。同时我的父母总是告诉我努力就会有收获。这是典型的中国教育方式。在一个中国家庭里，小孩总是被告诉要做最好的；而在挪威，父母并不希望自己的小孩与别人不同或者是最好的，相反做到平均就够了。我想这就是两个国家的文化差异。在我的家庭里，父母总是说我要做到最好，而且我可以做到最好，他们鼓励我做到最好，并且让我相信做到最好会有收获。但在挪威，小孩做到一般就OK了，你并不需要做到最好，只要你尽力了就好。挪威人说，只要你去尝试了，就可以了。

当我就读于伦敦经济学院时，情况又不同了。在奥斯陆大学，如果你用功读书，周末工作，你会被看成是书呆子。当你去了伦敦，学校里的英雄是那些用功读书，并且半夜还在图书馆的人。如果你去了奥斯陆大学，读书最多的学生并不是英雄，反而是那些参加很多派对，看上去酷酷的学生才是英雄，与用功读书并无关。伦敦更国际化，也更具有竞争性，在挪威没有这种竞争水平。

小集:

我觉得挪威人总觉得他们做得挺好的。

Olav:

是的。挪威只有5百万人口，而光一个上海就有3千万人口了。在上海会有更大的竞争力，而在挪威就压根没有。在中国，你必须要抢着上火车，不然你没上车，火车就开走了。而在挪威，人们要表现得更为文明，必须排队上车。

教育方式：中西结合最好

小集:

你认为你会成为什么样的父亲？你的养育又会是什么方式呢？

Olav:

我觉得我会是一个好父亲，而且兼顾融合，我指的是挪威文化和中国文化，这样就会更平衡了。我认为我会比其他挪威人更严格，我会强调努力用功，但同时小孩也会有跟多自由。

（左起Tsu Liang Chen，Hsiao Ching Ko, Olav Chen, , Catharina Chen，Elise Che. Foto: Marius Knutsen）

小集:

下一个问题是关于教育体制。我们已经看了很多教育体制排名，亚洲的一些国家，比如韩国、日本、新加坡总是排在前茅。挪威排在前20名，落后于这些国家。你是在挪威受教育的，那么你怎么评价挪威的教育体制呢？好的方面和坏的方面是什么呢？

Olav:

我认为挪威的教育体制给你更多的自由，我觉得这是历史和文化的一种反映。你可能知道在大多数的亚洲国家，实行更多的是等级制度。老师说一些东西，每个学生都必须听。而你如果去挪威学校的教室，你会看到小孩上课说话，不遵守纪律，他们对老师并没有多大的尊重，我觉得这是不同的地方。但我认为任何事都有好的和坏的方面。如果你要有更多的创造力和创新力，我认为挪威的教育体制相对来说有优势，因为会有更多选择，而且可以跳出框思考。

在中国和其他一些儒家文化的国家，我认为更多的是框内思考，跳出这个框会变得很困难；你被告知的都是对的，你不应该去讨论或者想相反的一面。我认为在工作中也是如此，甚至你可以看到挪威与瑞典的差异，就在这两个如此相像的国家。因为大工业国家的关系，传统的瑞典更多体现的是等级制度；当老板说什么的时候，你就必须照着做。

但在挪威，你也要去做，但同时你也必须讨论，然后思考什么是对的，什么是错的。事实上，你被期望这么做。我认为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学校里，你有更多的空间去创新与创造。如果回到中国，如果经济要上升到下一个层次，你就不能一直去复制别人的东西。直到现在，中国还是在很简单的复制西方的技术。如果你想要经济到更高的水平，并且想要真正变得更加强大，你必须要有创造力和创新力。所以我觉得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弱势。

当然也不一定完全是这样。因为你肯看日本，日本甚至是等级制度更明显的一个国家，但他们非常富有创造力和创新力，他们研发车、电脑、游戏，所以这其实并无必要联系。日本相对中国来说更是等级制度的一个国家，但就科技而言，日本的创新能力很强。所以不是直接影响，但我认为这可能会给中国带来挑战。因为你不能简单得告诉一个房间里的一群人去寻找一些新事物，如果所有事情都是从同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，再加上没有反抗的话。看看苹果公司，Steve Jobs就是一个反抗的例子。我的意思是所有的创新都是由具有反抗精神、并且不希望从事相同事情的人创造出来的。

小集:

现在在挪威大约有18000名中国人。对于如何更好地融入挪威社会，你有没有什么建议？举例来说，如果更好得和挪威人相处，挪威社会里有没有什么潜在的规则和规矩？

Olav:

好问题。首先你要去挪威人经常去的一些地方。通常来说，挪威人喜欢自然与户外，比如滑雪。所以就去些户外的地方，比如山林。如果你在奥斯陆的话，还可以去森林，你会在那里碰上挪威人。另外，中国人普遍比较安静、低调，不像美国人，占据很大空间制造噪音，所以我认为挪威人喜欢中国人，勤奋努力、不大声讲话，低调。同时，多去户外，看看大自然，会有很多乐趣，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方法。挪威人也经常下班后一起去喝酒。

小集:

挪威人不喜欢什么呢？

Olav:

他们不喜欢成为特别的那个。我认为不要太吵，太高调，因为挪威人喜欢低调，喜欢你成为他们的一部分。挪威人也非常开放、善良，他们很信任别人。

小集:

你认为你的中国背景对你的职业有帮助吗？

Olav:

我认为从勤奋努力这一方面，尤其是我的角色是带领着一个团队，我觉得是的。我觉得自己很幸运，因为中国在不断的变强。中国与挪威、世界的关系如此紧密，我觉得我从中获益，尤其是对我父母这一代的中国人来说。中国从以前一个“世界舞台上不太重要的一部分”变成现在“世界舞台上很重要的一部分”。我认为所有中国人都可以从中获益。通过对中国经济的了解，通过挪威人对于中国经济的关心，我在工作中也获益颇多，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
小集:

挪威媒体评论你是一个成功的人士，你觉得你成功的经验是什么？

Olav:

勤奋是基础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中国人相信运气，所以有时候你需要一点运气，但这不是你在命运中可以控制的东西。运气在很多时候也与冒险相关联。所以你在勤奋的同时，也必须冒点险。从我个人观点来讲，我尝试着成为一名媒体人也是一种冒险。如果你是一名专家，但却说错误的话，你就不会再被问任何问题了。所以你必须勤奋，但同时你也需要知识，并预测风险。没风险，没回报。这也同样体现在市场和生活中，所以你必须冒点险来取得回报。但记住，冒险并不等于赌博，赌博不是冒险。赌博仅仅是数字间的游戏，机会是随机的，但预测风险是基于你需要掌握的知识上。

小集:

谢谢你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！

（挪威小集）

（感谢挪威白杨，Fay以及Yang Yang对本次采访的帮助）